深夜,睡得正熟的非盛哲翻了個身,伸出手碰觸到的卻是冰涼的床單,沒有預期中的溫暖體溫,他
伸長了手探了探,雙人床的另一半空落落的。
人呢?
摟著被子坐起身來,眨了眨眼睛適應房間的黑暗,藉著窗外的街燈光線確認房裡只剩他一人。
半睡半醒的拖著疲憊的身體下了床,打開房門,只見客廳裡燈亮著,是奕杰坐在書桌前,直盯著電
腦螢幕,也不知道那人是只睡了一下,還是根本就沒睡?
聽見腳步聲,是奕杰從筆電中抬頭,只見非盛哲頂著一頭亂髮,微微扁嘴,睡眼惺忪,拖著夢遊般
的腳步走到客廳。
「怎麼醒了?」
「你三更半夜不睡覺在看什麼?」
「看你學弟妹們的遺書啊,張老師請育嬰假沒有回來,我只好繼續代課,這個時間看我比較可以冷
靜下來,少當幾個人。」
「喔......」
「你先去睡吧,我看完就回去睡了。」
「嗯......」非盛哲乖乖點了點頭,卻在沙發上躺了下來。
「欸,睡這裡會感冒的,回房睡啦!」
「不要,我想陪在你身邊,我不想一個人睡。」
「真是......」
是奕杰無奈搖了搖頭,起身走到沙發旁,抖開冷氣毯蓋在男孩身上。
「有舒適的大床不睡,偏愛睡那麼窄的沙發,真搞不懂你。」細心的為他把毯子蓋好之後,寵溺的
揉了揉非盛哲的頭之後,又回到電腦前繼續看起同學們的遺書。
聽著是奕杰的小小動靜,有時稍稍挪動椅子,偶爾按按滑鼠、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,非盛哲安下心
來,滿足的閉上眼睛,小聲的說:「沒有你,床太大了...」
客廳的靜謐維持不了多久,非盛哲翻了個身,「這一屆的遺書寫得怎麼樣?」
「一樣爛透了,這點程度還好意思在人家書裡夾情書,還沒學會走路就想飛。」敲鍵盤的聲響隨著
老師不爽的語氣越來越大聲。
「老師,你這是公私不分,事情都過那麼久了,很會記仇耶。」蓋著被子的非盛哲甜甜的笑了。
「我要是真的公私不分,當年就連你一起當掉,遺書裡一句也沒提到我。」
「欸,那時候我們根本還沒在一起好不好,我當然是寫我媽啊,你有什麼意見,要不要我打給我媽?」
「你不要忘了你已經滿二十歲了,水果刀再也無法保護你了。」
「誰需要保護還不知道呢!」
「想造反?你還早八百年呢你。」
「哼,你一直說學生的遺書寫得爛,你倒是寫一封來看看啊,光說不練一點說服力也沒有。」
「......你現在是精神來了,不想睡了?反正明天放假,我們來算算帳,遺書我明天再看也可
以。」說著作勢闔上筆電就要從椅子上站起來。
非盛哲見狀立刻拉起被子蓋住頭,當隻駝鳥。
「沒...我好累喔,我要睡了,我跟優優說好了明天早上要帶她去博物館看展。」
「哼。」
沙發上那不安份的人不再說話;是奕杰繼續埋首遺書中,過了好一陣子,站起來探頭一看,那人就
這麼維持著把毯子蓋在頭上的狀態睡著了。
闔上筆電,是奕杰拉開抽屜拿出信紙,打開鋼筆的蓋子,古銅色的筆尖磨擦在紙上,發出沙沙的聲
音。
寫完信,摺好放進信封,外面開始傳來車子經過、附近晨起運動的人開心打招呼的人聲,轉頭看向
陽台的落地窗,窗外的天空已經漸漸露出魚肚白,整個城市正在甦醒,而沙發上那收件人仍沉沉睡著,
蓋在頭上的毯子不知何時已掉到地上。
將人從沙發上抱起,那人發出了無意義的聲音,雙手環抱自己的脖子。
「自己一個人在旁邊睡得那麼死,好意思說要陪我。」
把人輕輕放回床上,為他擺好枕頭,接著又走回到客廳拿起桌上的信,把信小心壓在那人手下,拉
過床邊的被子蓋住兩人,從背後環抱著他入睡,期待那人醒來後看完信的反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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