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創BL】及時雨 Chapter 4 再見

Chapter 4 再見

　　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，魏廷安眨了眨酸澀疲憊的雙眼，伸手拿過床頭櫃的手機，看了看螢幕上的顯示時間，時近中午，夏曉禾早已經出門上班，家裡只剩他一人，很安靜。

　　他起身盥洗之後，從衣櫃最上層拿出登山用背包，把筆記型電腦和幾件換洗衣物、傘、旅行組等等，旅行會需要用到的必需品放進背包裡，再拿出行李箱開始整理剩下的所有私人用品。他一直不是喜歡屯積生活用品的人，走的是追求質感的極簡生活，東西永遠整齊排放，衣服也沒幾件，很快就收拾完成，最後再將書桌旁牆上貼的滿滿明信片一張張小心取下，只留下一張放在書桌上，其餘的連同小綠這些年寄來的明信片一起收進盒子裡，也放進了行李箱。

　　收拾好行李箱，拉上行李箱的拉鍊，把它立起來，拉長拉桿，最後再一次環視書房和主臥室，確認沒有遺漏什麼物品之後，拿起放在桌上的明信片，明信片的圖案是淡水某獨立書店的玻璃詩，上面寫著：寫一首詩不如，罵一聲幹給你。

　　他笑了笑，翻到背面，寫了一些字，然後背起背包，拖著行李箱，拿著明信片走到客廳，把它留在茶几上，用大門鑰匙壓著，隨後便關上門，離開了曾經以為會住一輩子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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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先走到附近的郵局，打開郵政信箱的門收最後一次信。魏廷安記得申請郵政信箱時，上面的條文有記載郵局一個月會清空信箱一次，而自己這次離開，再回來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的事，應該通知一下最常寄信給他的小綠，免得小綠寄給他的明信片被清掉。

　　拿出手機打給小綠，很快的，電話那頭傳來小綠開朗的聲音。

　　『怎麼這個時間有空打電話給我？等客戶的空檔？』

　　「小綠...這說來有些話長，總之昨天發生了很多事，我火了老闆和夏曉禾，今天開始要去旅行一段時間，這段時間我沒辦法收信，妳暫時就別寄明信片來了。」

　　『蛤？怎麼會這樣？你現在在哪？』過大的訊息量讓小綠有些無法反應。

　　「在郵局。」

　　『...你從夏曉禾家搬出來了嗎？』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『那你今晚住哪？你的家當呢？』

　　「我還沒想好...我想去旅行散散心，家當其實也就只有一個行李箱，可能就先寄放在火車站的行李房，之後再跟我叔叔聯絡借放的事吧？」

　　『還是...還是...你找個地方等我下班？可以趁這段時間想想要去哪，晚上就先住我家吧？行李箱就別去寄放行李房了，直接放我家？』

　　「...................好吧，那我在妳家巷口的咖啡館等妳。」

　　『我下班立刻就回去，你一定要等我喔！』

　　「好～～～」小綠的關心讓魏廷安感到溫暖，這世上還是有人會為了他著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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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以步行的方式從郵局慢慢走到小綠家巷口，走到一半手機響了，魏廷安拿起手機一看，螢幕顯示的是公司的電話號碼，他猶豫了一會兒才接起來。

　　「喂，你好。」

　　『魏廷安你這混帳東西，才罵幾句就不來上班啦？你有沒有責任感啊？你%*#@&%』電話那頭是暴跳如雷的老闆。

　　魏廷安直接把電話掛了。

　　手機鈴聲又響起，一樣是公司的電話號碼，應該又是老闆吧？

　　魏廷安再次切斷之後，直接關了機，洩恨似的拔出手機的sim卡，從背包取出瑞士刀，用剪刀把sim卡剪成兩半，丟進路邊的垃圾筒，繼續往前走。

　　走進約定的咖啡館，他選擇坐窗邊的位置，點了杯拿鐵，接著打開筆電開始看起旅遊資訊，靜靜的等候小綠下班。

　　咖啡館裡，何韻詩用她獨特的低沉嗓音唱著〈在青木原的第三天〉。

　　　　　　　我來自美麗的火　我來自誕生的痛

　　　　　　　我來自不久以前　兩個人結合的夢

　　　　　　　我忘了我是什麼　我忘了我要什麼

　　　　　　　我忘了我只不過　為了追求而追求

　　魏廷安停下手邊動作，聽著歌，嘆了口氣，轉頭看著窗外景色，想著夏曉禾回到家看到他留下的訊息，不知道是什麼反應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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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夏曉禾回到家裡，屋子裡一片黑暗，看來小安還在鬧脾氣，今天大概又是很晚才會回來了吧？

　　他打開客廳的燈，就看到靜靜躺在茶几上的鑰匙和明信片，拿起明信片，先看了正面那玻璃詩，翻到背面是小安的手寫字，「你曾是我生命中的及時雨，如今我才知道那場雨名為混蛋」。

　　他氣笑了，自己昨天口不擇言的氣話確實是過了頭，但是真有必要氣成這樣嗎？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愛鬧彆扭。

　　直到他走進房間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，魏廷安的私人物品居然都消失了，他再走進書房，也一樣收拾得乾乾淨淨，屋裡竟然沒有魏廷安住過的痕跡。

　　他鐵青著臉拿出手機撥電話給魏廷安，但直到進入語音信箱之前，對方都沒接，他不死心再打，打了一通又一通，對方彷彿跟他槓上，每一通都響到進入語音信箱，不接就是不接。

　　夏曉禾重重的把手機拍在桌上，「不回來就不要回來啊！再也沒有人管東管西，老子自由了！我混蛋？你才混蛋！你全家都混蛋！」

　　接著氣沖沖的拿了鑰匙和錢包到超商買了一堆啤酒，邊喝邊打遊戲，發洩似的把喝完的空瓶亂丟在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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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掛在咖啡館木門上的銅鈴發出清脆的鈴聲，魏廷安從筆電中抬頭，看見小綠推門走了進來。及肩的咖啡色長髮，還帶著些許稚氣的臉龐上了淡妝，穿著棉T和長紗裙，想當初在青旅認識時她還剪個男生頭，穿著T恤、短褲，像個小男生一樣，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些女人味了。

　　小綠很快看見窗邊的魏廷安朝她招手，快步走到他面前，緊緊把他抱在懷中。

　　「你還好嗎？覺得怎麼樣？」

　　「...............覺得妳胸部真的很小，這麼多年怎麼也沒有長進。」

　　「喂！」小綠放開他，抬手作勢要拍他頭。

　　「我是真的很擔心你耶，跟你講完那通電話以後，我都沒辦法專心上班了，很怕來的時候發現你已經不在這裡，還好，還好你還在。」

　　「我說了會等妳就是會等你，我們認識到現在我什麼時候騙過妳？」

　　鬆了口氣的小綠，在魏廷安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，服務人員適時上前為她添水，遞上菜單。

　　小綠翻開菜單，「你也還沒吃吧？我們就在這吃一吃，吃完你跟我回家？」

　　「好啊。」

　　兩人點好餐之後，小綠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，開始進入正題，「所以...你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？」

　　魏廷安簡單說了個大概，說完低著頭看著桌面上自己互相交握的雙手，無名指上的戒指因光線折射閃閃發亮，那是夏曉禾親手為他戴上的戒指。

　　「雖然知道你平常就很衰，但你昨天也太衰了吧？你水逆嗎？」

　　「可能是吧。」魏廷安苦笑。

　　「如果不是一整天下來發生那麼多事，平常我看見夏曉禾這樣是會不開心，但我也知道他沉迷遊戲時就是這樣，興頭過了就好了，可是昨天這事就成了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。」

　　「你其實也知道他不是真心這麼說的吧？」

　　「我知道，但我心裡過不去，有些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的，我跟他分享我的心事，讓他知道我的弱點，不是讓他在吵架的時候拿來攻擊我的，我以為他會明白這個道理，但他為了自己的一時痛快還是選擇說出口了，我們交往太久，很多事情變得很理所當然，我想我們對彼此的不滿也各自醞釀了很長一段時間，一次爆發才會變成這樣。」

　　「昨天實在發生了太多事，工作、愛情、人生全都亂成一團，我當然知道我一定也有部份責任，所以我才想好好放空自己，理出個頭緒，好好想想接下來的人生到底該怎麼走。」

　　小綠伸手握住魏廷安的手，魏廷安對她笑了笑，也拍拍她的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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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回到小綠家，兩人輪流洗好澡之後，並肩躺在小綠的床上看著天花板聊天。

　　「你有想好下一站要去哪了嗎？」

　　「先回台南吧？我想回去看看奶奶，看看以前生活那麼久的地方。」

　　「台南啊...好好喔，你之前一直說要帶我去，我們認識到現在這麼久了，都還沒成行耶。」

　　「那妳請假，我們一起去？」

　　「別想了，現在是公司旺季耶，我請假我老闆不打死我。」

　　「唉～那我只好一人獨享我老家巷口的乾麵、小籠包、鹹酥雞，還有遠一點的千X漢堡、X村滷味、鹹粥、鱔魚意麵、小卷米粉、麻油豬心，再更遠一點的三股吃現炒海產，飯後再來一點甜湯、豆花、千層蛋糕、煎餅，啊～光想肚子都要炸開了呢。」

　　「...........我殺了你。」小綠拿起枕頭壓在魏廷安臉上作勢要悶死他。

　　兩個幼稚的人玩了一陣枕頭大仗之後又重新躺回床上。

　　「可是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？你這個行走的災難綜合體真的很讓人放心不下耶。」

　　「這麼多年我不都活過來了嗎？而且昨天那麼衰，一口氣把衰運扣打用掉，應該可以平順一陣子了。」

　　「啊！對了，我下午把sim卡剪了，原來的電話號碼之後就不用了，免得前公司三天兩頭打來煩我，明天我會先買個預付卡來用，拿到電話號碼之後我再跟妳說。」

　　「好，要記得跟我報平安喔。」

　　「嗯，我還是會上噗浪的，LINE就先不用了。」

　　「欸、你的蘇打綠不是要開演唱會了？到時你會去嗎？」

　　「算了，我之後居無定所的，不見得有網路可以搶票。」魏廷安沒有說出口的是，去年十二月有夏曉禾陪他一起去，之後還有誰能一起去？

　　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，直到有一方先睡著為止。